一曲《栀子花开》，勾起我对少女时代的回忆。

　　那年九月，新学年开学典礼在雄壮、激昂的国歌中盛大开幕。

　　“徙的雁阵，之所以能远涉重洋回归故乡，是因为有头雁导航；荒原上夜空下的赶路人，之所以不会迷失方向，是因为有北斗七星在头顶交相辉映。同学们，只要用心学习、奋力拼搏，将来你们就是那顽强的头雁、璀璨的北斗七星！”

　　台上，校长激昂致辞，表达了对学子的深深期许，温暖动人，又立意深远，给同学们前行的力量和方向的指引。而彼时的我却哈欠连天，在初秋微凉的风中昏昏欲睡。

　　“栀子花开呀开，栀子花开呀开，像晶莹的浪花盛开在我的心海”，半醒半睡间，一段熟悉的歌词突然传入耳膜，是何炅的《栀子花开》。

　　谁唱的呢？声音真好听！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，鸢啼凤鸣，清脆嘹亮；再一听，又如那潺潺流水，风拂杨柳，低回轻柔。

　　瞬间睡意全无，瞪大眼睛向台上望去，原来是她，那个美丽的“坏女孩”。是的，她很美，面颊粉嫩，颜色如朝霞映雪。发丝黑亮，海藻一般，披散在肩头。

　　“是漂亮，不过可惜了！整日与校外那帮社会青年厮混在一起。”

　　关于她的八卦，虽听过不少，但丝毫不厌恶她，在我眼里，她是个多才多艺、善良热心的女孩。

　　初二，有一次晚自习放学，我从小路抄近道回家。谁知行至半路，被一群社会青年拦住了去路。

　　“惹她干嘛？脾气坏得很！不怕她把你们抓成花猫脸啊？哈哈哈哈，赶紧让她滚呀！”

　　“四面楚歌”，手足无措之际，身后响起一阵嬉笑声。转身，是她！她向我使了个眼色，立刻心领神会，就着月光撒腿就跑。

　　她，“救”了我！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她，却始终碰不到她。时常逃学、旷课的她，在学校的时间少之又少。

　　直至多年后……

　　2017年春节，回老家。初五那天到镇上赶集，许是出发早了些，茫茫晨雾弥漫四围，河流、房屋、摊铺等，似遮没在一层薄纱里。好一会儿，太阳才出来，街道、集市、人群，一一明朗。四野的乡亲们汇集到镇上来，摆开各式各样的摊子，忙乎着做生意、挣钱。

　　“苹果、香蕉都甜着咧，不甜不要钱！”

　　热情的吆喝声好生耳熟，寻声望去，原来是她！上前，挑了一些水果，付钱时，她说：“108块，包甜。”显然，她不记得我了。掏出两张纸币递给她，趁她弯腰找钱时，拎起水果，对她说了一句话后，便大步离开。

　　“那年谢谢你，你是个好女孩。”

　　转脸望去，只见身后的她先是一脸愕然，然后抬起头冲我微笑，笑着笑着，一行清泪从她的面颊两侧滑落。

　　在电影《我的少女时代》里，有句台词：“青春总会因为一个人，开始闪闪发亮。”听得几欲泪下。忽然觉得，少女时代不是一个名词，而是一个形容词。

　　我们一生中最怀念的质地，最干净的情感，最柔软、最执拗的状态，最感激、欲语还休的那个人……都被它温柔地定义，然后，贮存在生命词库里，用以修饰我们的余生。

　　张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