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/郭璐

　　春节回老家，收拾旧物时，发现摆放在窗户底下的缝纫机，顿时想起那段远去的旧时光。小时候，我曾拥有过无数件款式不一的碎花裙，多是出于母亲之手。缝纫机在母亲手底像是一架钢琴，脚踏板被韵律平缓地踩动，机针奔跑在碎花棉布上，哒哒清脆的声音毫不逊色于黑白琴键弹奏出的曼妙音符。到了晚上，新裙子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我的床头了。

　　只是美好的记忆总是太过短暂，商店里的新衣仿佛一夜之间就花样翻新。母亲无奈地摸了摸我的衣衫，悠悠叹气，我知道她是怕我被同学嘲笑土气。于是，默默地收起了她心爱的缝纫机。久而久之，缝纫机便被彻彻底底地闲置，被当做桌子，摆放着少许杂物，洒满了细微的灰尘。

　　直到前年，老房子翻新后，缝纫机才“重见天日”，母亲买来好看的花布为“新家”缝制一些实用的沙发垫、床头罩、餐桌布等，款式虽然简单，但是点缀上蕾丝、纽扣、珠片以后，精巧、别致。看着母亲认真的样子，总会想起那年夏天，穿着碎花连衣裙，编着麻花辫的我在黄昏醒来，顺着窗外慵懒的光线寻去，恰好看见母亲坐在缝纫机旁，一针一线，为我裁剪缝制新裙子。

　　作家张翎曾说过：人类的记忆是一个大筒仓，我们的童年、故土那层记忆是在筒仓最底层，它是基础。到最后筒仓满了的时候，就会有一些东西要流失出来。流失出来的是近期的记忆，它会慢慢地漫出来，丢失了。可是童年和故土是永远不会流失的。

　　所以对童年的记忆，总是鲜活、深刻的。尤其是母亲亲手为我做的花裙子，柔软芳香，在阳光下闪烁着明媚的色泽。